“我这一生就像在白夜里行走。”
“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,总是黑夜,但并不暗,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。凭借着这份光,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。我从来就没有太阳,所以不怕失去。”
可是一个一生都在白夜里行走的人,该怎么去照亮别人的人生。
我同大多数人一样,看到最后才明白那是一个爱情故事。然后细细回想前面的情节,才发现其中的绝望与凄凉。
年初的电影《无问西东》里面有一句台词是:“如果你提前了解了你所要面对的人生,你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?”我看完书,就想起了这句话。
所以我觉得这是一本关于爱与人性的小说,亮司死后,爱与人性都消失了,所以故事也就结束了。
爱和死亡,是人类心中永远的痛。当桐原亮司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忍受着自己的母亲背着父亲和店员偷情,接着又在一幢肮脏的大楼里撞见了更加肮脏的事情,于是他选择把剪刀对准父亲的胸口。当雪穗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为了生活被迫卖淫,接着又为了掩盖亮司的罪行而杀死自己的母亲。从这个时候开始就注定了,无论未来是怎样的,他们都不可能手牵手在阳光下行走。
那位警察认为亮司和雪穗的关系是互利共生的关系,可是他们之间更多的应该是爱吧。亮司在那栋废弃的大楼里第一次保护雪穗,此后又用生命将他爱的人托举上岸,更为重要的是他放弃了一生能在阳光下行走的选择。我觉得他对雪穗更多的是因赎罪而产生的爱。儿时的他们共同在图书馆看书剪纸,那是他们唯一可以暂时躲避伤痛的地方。为了雪穗杀死自己的父亲之后,他就无法回头。十九年来,他付出过太多,但是得到的又太少。亮司那短暂的生命仿佛只剩下两件事——爱雪穗和替父亲赎罪。雪穗想要什么,他就帮她夺取什么。她想要财富,他就帮她窃取股票内部信息;她被嫉妒心趋势想要加害朋友和继女,他也帮她。
毫无疑问雪穗是非常聪明的。在她还是西本雪穗的时候,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小说快要结尾处警察从亮司的母亲那里得知,亮司父亲死之前的一段时间都在忙着了解领养女儿的手续。如果雪穗被领养,她的人生又该成为另外一场悲剧。后来她选择杀死母亲,帮亮司掩盖罪行的同时,也帮助她自己成为了唐泽雪穗。她想要的太多,而且不知满足。财富、名誉、社会地位、关注,她都拥有了。她有了钱,但是小说中从来没有写她花过什么钱;而社会地位之类的她也不是真正在乎。她只是在夺取,不遗余力地夺取从前没有过的东西。她的生命也只剩下两件事——爱亮司和夺取。一直到小说结尾我才知道雪穗也是爱亮司的。
“她一次都没有回头。”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久久无法回过神,心寒、震惊、悲伤、甚至还有愤怒。但其实雪穗的反应应该是亮司最希望的。这是他最后一次保护她,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第二次看到这里,我终于读懂了雪穗的绝望。那只能用绝望来形容。前面的情节雪穗都能恰到好处地演戏,可是在有关亮司的事情上,她才露出了真实的面目。她的人生中没有太阳,只能靠着一点光继续前行,但是现在光灭了。
故事延续了十九年,案件的追诉期是十五年,他们却没有选择要走到一起。也许并不是他们不想,而是就算躲过了法律的制裁他们也无法在一起。他们都是头顶没有太阳的人,而他们对彼此的爱代替了太阳,这也是唯一的光。很多人在讨论,太阳是什么。大多数人觉得太阳是指社会的容纳,可我觉得不是。他们不会在乎社会的容纳。我最倾向的一个答案是太阳指的是人性。我们常常说的谁谁谁没有“人性”,不是说他真的没有人性,而是指的他所展现的是人性恶的部分。而雪穗和亮司是没有人性的,他们一个在赎罪,一个在夺取。他们对彼此的爱是他们还可以称之为“人”的唯一原因。
刚刚看这本书的时候,最多的情绪是愤怒。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身边的人不断遭到不同程度的伤害。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,达到自己的目的,牵扯那么多无辜的人。可是看到后来了解他们的身世,才发现自己是没有立场与理由去责怪他们的。没有经历过,就不可能感同身受。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我,会怎样选择。然后我的结论是我可能会和他们一样,一生都背负着仇恨,一生都无法在阳光下行走。